frye

火燃烧我

【MOP】领袖的肖像

TFP,一个有点怪的脑洞,想了想还是把它写出来了


如果能明白对未知的过分执着,容易让好奇的赛博坦人踏上一条在极端原旨主义者看来会招致灾祸的不归路的话,年轻的探矿机或许会就此止步。

他的目光在墙壁两侧悬挂的各类画作上来回逡巡,从古老的天元创世历史画,到赛博坦各地风貌的风景绘作,然后再是五面怪入侵时期,表现赛博坦人输死抵抗的战争场景——谁知道他们是怎么逃过五面怪的魔爪被保存下来的。然后再是一些表现黄金时代波澜壮阔发展的社会切片,包括音爆城林立的钢铁峡谷远眺,翱翔天城的剧场演出,以及六光乐园的几张特写。

大厅内光滑的截面顺着几何线条排成高耸的外壳,穹顶之下,简约的银色金属板折射出灰暗而冰冷的光芒。他爬上一块断裂成两半的砖块,站在卡隆城全景前停了一会。这个画面和他记忆中不太一样,当然并不是说它被美化了。整座城市被晕上了层柔和的光线,这使卡隆皲裂破碎的土地、似乎永远无法散去的满天灰尘,和如野兽金刚牙齿般参差的矿井,都被渲染地更加模糊、更加神秘——就是那种在铁堡上层人士看来,所有陌生的边缘城市都会不由自主流露出的神秘。

用太过情绪化的观点看待这幅画似乎是不正确的。他调用存盘中的城市投影进行比对,处理器很快返回了探矿机想要的答案——墙上的卡隆缺了很多东西,比如矿石加工场所、再生与修复诊所,乃至未来享誉整个赛博坦的角斗场,画作上的它更像是一个新生的、充满希望和憧憬的城市,他还没有被定性为低等位阶的聚集地,还没有被划分给重劳动力者,成为他们从出生到下线所有可能性的终结。

探矿机反复端详着这幅画,在某些赛博坦人的眼里,卡隆城并不是只有密不透风、昏暗只能靠微弱照明光源前进的矿道,也不是可以随意把另一个机子撕碎,或者被另一个机子撕碎的地方。它是朦胧的,未知的,看上去粗犷但并不低劣,它和所有的赛博坦城市一样,都是普莱姆斯的机体映照之地。

他没有驻足太久,庞大的机体习惯了不在矿道里长时间停留,他的工友们——他指的是相对不那么咄咄逼人的那些机子,会推搡着让他下一个开采点走。墙壁上悬挂的风景画替换成了人物画,元天尊,经天纬,微天星,钛师傅……有些人是他所熟悉的,还有些甚至闻所未闻。D-16绕过地上的碎石,从这些传说中的伟大元祖前路过,他一共在这些肖像前停留了三次。

一次是在卓天越的画像前,他凝视着这位骄傲而睿智女性,但很快继续往前,路过马克西姆大帝;第二次是在震天威的肖像前,起初他只是盯着那柄传说中的镇魂枪,但很快被堕落者的表情和神态所吸引——他知道这是谁,也知道关于他的那些故事。说来这些故事并不是他主动知道的,是他们不下矿的那些时候,那些闲得只能在充电和待会充电中选择的工友们打发时光时说的,那些故事就好像注定要进入他的音频接收器里一样,有机子提起了震天威的战斗经历,另一个则兴致勃勃地谈起那柄来源于卓天越的武器,很快又有一个打断对方,因为这位女性元祖的名字让他想起了震天威的感情故事——听到了吗朋友们,震天威也是经历了感情波折的,他不但没能抱得美人归,并且还成为了一个凶手,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不是故意的,那是由于一个阴谋,但他确实杀死了卓天越,她的火种——对,如果不是他杀了她,现在也不会有火种源之井……当然,用好和坏来评价是不全面的,但你能说震天威做了一件好事吗?

D-16从来不参与这些讨论。他累坏了,把镐子斜靠在岩壁上,关闭光学镜和音频接收器,进入一种系统内循环的状态。但那些闲言碎语源源不断地汇聚到他的处理器上,每一个赛博坦文字都像是一根螺栓或者一个轴承,在黑暗中拼凑出一个陌生机子的样子,高大威猛的机体,尖锐狰狞的装甲,强悍但阴郁的神色,以及不可或缺的,那柄紧握在他手中的,夺走他爱侣火种的镇魂枪。

他千百万次模拟过震天威的机体形态,每一次测算的结果都千差万别,形态各异堪称丰富多彩,但在这种千差万别之中,一些共性的特征得以应运而生,这也就是为什么当D-16看到这幅画像的时候,他能立刻辨认出它属于谁的缘故。

震天威看着他,带着一种掺杂着各类感情的眼神——一种相当复杂的怒意。D-16皱起了眉,他试图让自己相信刚才的想法只是错觉,为了验证第二个观点,他用一种紧张而提防的目光,回敬着这名堕落者的画像。这一次这位自我流放的领袖没有再给他任何提示,只是看向并不存在的远方。

破碎的金属地面反射出历代领袖的肖像,这些倒影随着他的每一步前进而后退。探矿机的脚步声在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响了好一阵,他刚才还特意加重了步伐,试图吵醒这里根本不存在的其他人。

那个声音也是在这时响起的。

“请小心脚下。”

D-16抬起头,朝音源看去。另一幅画像上一个陌生的赛博坦人看着他,低头朝他微笑。他的面甲两侧竖起修长的天线,红蓝配色的涂装延伸至肩甲,一双湛蓝色的光学镜带着温柔的笑意。

“抱歉,”画像上的机子低声说道,“刚才的撞击把我的画框边缘震碎了,就是地上那些铝合金碎片,请留意它们,或许会划伤你的腿甲。”

“我看到了。”D-16盯着地上的金属尖锐边缘,渐暗的微光让他想起矿井里那种接触到空气就会氧化的辉石。

“抱歉,如果我能下来的话,我会把它们清理干净,如果还有别人走过,可能会……”

“这里只有我,”D-16打断他的话,“不会再有别人了。”

红蓝色的赛博坦人微微地侧过一点机体,以便更好地观察对方。

“而且你一直在道歉,”探矿机说,“你为什么要道歉?”

“我想,这是我的责任,无论它是否从我的画框中落下,当它在威胁其他生命的安全时,我都应该尽快采取措施解决。”

“你是领袖。”

“我想或许我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领袖。”

“所以领袖的职责,”探矿机有些恼火,“就是保护好自己的画框,再准备一套伪善的说辞吗?”

D-16毫无畏惧地抬头看他,实际上,他并不需要对方的回答,甚至私芯期望自己咄咄逼人的态度能诱发这名领袖的怒火,这样他便有理由确认自己的某些想法和某些决定。

画像上的领袖沉默了一会,然后问道,“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我并不在意你会说什么,领袖,”年轻的赛博坦人说,“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现在让我滚开。当然,如果你想要和我讲些老生常谈,那么我只是想听听领袖的思考究竟和我这样的探矿机相比,有什么天壤之别。”

他希望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一个疑问句,而不是一个反问句,对方露出了一点困惑的表情,“探矿机。”

“没错,伟大、崇高的赛博坦领袖,”领袖的疑问激起了他自尊心中的自我保护机制,D-16瞬间冷笑了起来,饱含着嘲讽、恼怒和“我就知道会如此”的神情,“我是个就该一辈子活在地底的矿工,永远和矿石、溶剂以及暗无天日的苦力活为伴,就因为我的形态是一台探矿机,我就永远不能选择我的工作,我的生活,我的命运——显然你对此也非常认可,就该有赛博坦人永远地被深埋在地下,它们的火种就该像锈掉的金属管一般悄无声息地泯灭。”

“但我不同意这样的看法,”画像上的领袖温柔地回答道,“自由是所有具有感知生物的权利,赛博坦人也不会例外,无论他们的变形形态和机体功能是什么,他们都有权决定自己的工作和未来。”

“这样的话我听过很多次,”探矿机回答道,“无一例外都是必须要有人做这些,必须要有人担当‘社会底层’的角色。”

“当赛博坦发展达到一定的高度时,所有的底层工作都可以由无意识的机器来完成,我们可以重新迭代社会分配模式,赛博坦人的意志、聪慧、勇气和创造力将被运用在更需要它们的地方。”

“可现在事实是,我必须在矿井里度过此生——和我数以千计的工友们一起。”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画像上的领袖带着歉意看着他,“如果我们用尽全部的力量,怀揣着美好愿景缔造出的赛博坦,最终变成了这样的世界,我向你道歉。”

“别再道歉了领袖,回答我,”他朝对方低声吼道,“这一切对我,对我们而言是公平的吗?为什么必须是我?”

“这不公平。”

“这当然不公平,我甚至没有一个名字,我只有一个代号——D-16,我将被人用这个代号来称呼,从我诞生自火种源,到化为废铁。在他们看来,我不需要名字,我们所有人都不需要名字。”

“命名自己在你所处的环境中是一个被禁止的行为吗?”

“我搞不懂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故意装傻,领袖,”探矿机眯起了光学镜,“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你可以给自己改各种各样的名字,当然是有一些人,他们会把自己的名字取得越奇怪,越能吸引别人注意,这样他们才会感到能实现自己的价值。想想吧领袖,在赛博坦上有人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在他们濒临下线的生命力找到些与众不同的地方,而可悲的是,他们的名字并不能被认可。除了他们自己和登记处的记录员之外,再没有一个人会念出这个名字——没有一条规定告诉我们不能命名,但位阶制度告诉我们,无论怎么折腾,探矿机永远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除非你胆敢做一些超越他们制度管辖范围的事情。”

“你愿意告诉我,你指的是什么吗?”

“回顾你的往昔——说起来,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他望着红蓝色赛博坦人欲言又止的样子,继续说道,“我不在乎你是谁,领袖,你是谁都可以,你愿意是引天行、微天星或者无常天随便谁都可以,我只想问你,在你过去的岁月中你有没有犯过错——无心或有意的过失,折衷的妥协却不得不伤害另一个人,另一群人。”

“没有谁会永远正确。”

“正如伟大的赛博坦领袖也会犯错一样,”D-16说,“五面怪被赶走了,但是他们遗留下来荼毒赛博坦的东西依然存在,就像是笼罩在我们头顶的酸雨云。臃肿冗余的位阶制度在多年的无休止膨胀,和冥顽不灵者的保守派坚持下漏洞百出,他们不再为了赛博坦人牟利——仅仅为了上层社会而存在。虽然这些上等人威吓我们反抗它的下场将是严厉可怖的,但是却悄悄给自己的欲望开了绿灯。”

“你一直在强调我是领袖。”

“这不是事实吗?”

“是的,但它不该成为这个论点的条件或者前提。”

“这是你的一己之见,”D-16继续说,“角斗士竞技,一种血腥野蛮,带来感官刺激的生死搏斗,纯粹力量和战斗技巧的博弈,这俨然成为了上层社会名流们的新宠——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上位者无法用功能和机型定义什么样的机子才适合角斗士竞技,无论是铁堡的大人物还是该在翱翔天城擦一辈子地板的扫地机器人,他们都在圆形会场上经受同样濒死的威胁,从这个角度而言,它反而是公平的。为了招募到足够多的角斗士,我们这些本该一辈子呆在矿道里的家伙们反而有了出头之日。”

“你报名了角斗士竞技?”画像上的赛博坦人问道,他说得很慢,停顿了片刻,“你是一名角斗士?”

“还没有,这只是个计划,既然我认为自己完全可以战胜那些所谓的角斗士们,为什么不让他们高喊我的名字,在角斗场上、在卡隆、在赛博坦的每一个地方,我的名字将成为一个新的代号,它们将被赋予一个含义,一个让赛博坦所有拥护位阶制度者都恐惧和焦虑的含义,”探矿机低下头雕看着自己握成拳的手,“我会取一个新的名字,它将让赛博坦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对方点了点头,他看起来既不恼怒,也不忧虑,甚至露出了一点难以察觉的笑意,但很快他恢复了严肃的神情。

“你的决心和意志让我感到敬佩,”他轻轻地说道,“甚至让我想起了一位过去的朋友。”

“别岔开话题,领袖,”D-16说道,“告诉我,如果你为了自己画像上掉下的小装饰都感到内疚,那领袖的责任到底什么?你知道我们,这些生活在渣滓里的赛博坦人饱受不公平的压迫,为什么领袖不愿意拯救我们?谁愿意拯救我们?”

画像上的赛博坦人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为什么领袖是你?”探矿机脱口而出,“告诉我,为什么?”

“直到万众一心,”画像上的赛博坦人微微前倾,他的湛蓝色光学镜凝视着对方,手甲伏在画框上,看上去仿佛如果不是画框的桎梏,他的手会轻抚在对方的肩甲,“我们的火种在被唤醒之初便追求自由,所以当你所控诉的,压迫与不公的赛博坦在创害无辜的火种时,我就必须站出来——不能让赛博坦陨落,如果你问我领袖的责任是什么,那便是在无论怎样的境遇之中,都绝不放弃希望。这本是个艰涩的命题,当你需要承担更多压力,当你明白他们的生命与未来维系在你的决策中时,当你在发掘希望是如此渺茫,未来是如此晦暗时,都必须冷静、勇敢和睿智。对于你的第二个问题——当你愿意肩负起‘拯救他人的责任’,并且做好了接受一切压力的准备时,你就已经具备了领袖的潜质,是的,所有人。”

“可你们,”D-16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指着那条他一路以来经过的走廊,“这些悬挂着的画像,我看得出来,我和你们是不同的。”

“请告诉我,”他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你觉得不同在哪里?”

“我是一名矿工,我甚至除了一个代号都没有名字。”

“你可以为自己冠名,当你的朋友们需要你时,你的名字便会在他们之中回响。”

“我是一台探矿机,而你们,”他顿了顿,“你们拥有来自普莱姆斯的伟力。”

“普莱姆斯把他的力量分享给了所有赛博坦人,我们的火种因而跃动。有些人擅长思考谋略,有些人则擅长战斗技巧,有些人擅长科学研究,甚至有些人擅长艺术创造,所有赛博坦人都展现出了多样而丰富的能力,自己的意志和决定才能左右自己的未来,而不是你所说的位阶,那些阻挠你们拯救自己的枷锁。”

D-16沉默地站在原地,他发掘自己的火种中燃起了某种怪异的感觉。和困惑的犹疑、暴怒的控诉、绝望的呐喊和沮丧的失落不同,那是某种新的,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原本盘踞错节的想法被熔成了铁水,但然后被铸造成了新的形态——那还是他的决心,他想,那名领袖并没有完全动摇他,但为自己注入了些新的东西,比如执着。

他明白,自己会把自己那些在黝黑的矿井下萌生的,断断续续的想法变为现实——他并不相信这名领袖所说的全部,正如对方相信所有人都可以成为领袖一样,D-16认为所有人的论述都或多或少为自己服务,矿井下困顿的生活教会了他这一点,但他多少还是对这位领袖产生了些别样的感情。

“你是谁,领袖,”D-16问到,“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这或许并不重要。”对方的机甲放松了下来,他斜倚在画框边缘,略微歪过头看着探矿机,“你不会告诉我你的名字,”他眨了眨光学镜,“相对等,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的。”

“我不配知道吗?”

“当然不,”画像上的机子耐心地看着他,“这并不针对你,无论是谁前来问我,我都会这样回答,我的名字并不重要。那只是一个代号,我只是万千赛博坦中寻常的一个,或许我是铁堡中的一名小职员,或许我是海拉斯专线的一名普通运输员,或许我是你身边矿工朋友中的一个,我不想成为身份特殊的赛博坦人。”

“说实话,”D-16嘟囔了一声,“这些话听起来有点傲慢。”

“别这样,我的朋友,”对方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不会傲慢地对待任何人,不仅是言语上,我更将从行动上证明这一点。如果我们能待得更久一些的话,我们会更加了解彼此,你会发现我对你所说的都是最真挚的话语。”

“你要赶我走吗?”探矿机猛然抬起头,“我污染了领袖们的圣殿?”

“不,”红蓝色的机子回答道,“事实上,是我即将离开。如果你想在这儿继续走走的话,我想没有人会阻拦你的。”

“什么?”D-16问道,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

“因为你告诉我,有一批赛博坦人正在遭受压迫,他们或许来自矿坑,或许来自铸造线,或许来自赛博坦的每一个地方,他们失去自由被禁锢在五面怪带来的位阶制度阴影下,而我,”那位领袖轻声说道,“决心改变这一切。”

探矿机僵在原地,他芯中灼热汹涌的奔流止息了若干赛秒,随后火种才开始重新跳跃,机体的齿轮继续转动,能量液在管线中恢复流淌。他带着疑惑、不解和不安地目光凝视着对方的机体,仿佛直至现在,自己终于愿意正视他一般。

“我还会遇到你吗?”赛博坦人终于问了这个问题,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说的。

“或许会,如果善意的命运让我们相遇的话。”

“可命运根本就不是善意的,”D-16反驳道,“如果它是善意的,那我们就不该遭受不公,我就不该如此愤怒,为了我,为了所有遭受压迫的赛博坦人愤怒。你明白吗,领袖,命运从来都是善变狡诈的,他不会施舍哪怕一点善意,而是只会玩弄我们的感情,让我们充满希望又立刻失望,告诉我们所选择、所坚持的道路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所付出的一切都是无用的,领袖,我绝不能把命运想象的太好,它不会优待我。”

“或许吧,”领袖温柔地回答,“但至少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就在现在,D-16想,就在现在。他离开这里之后大概又要去矿道里日复一日地劳动,然后他会将他的思考付诸现实。或许他和这位红蓝色涂装的赛博坦人还会再次见面,可能是在道路上擦肩而过,可能是在翱翔天城去铁堡的道路上偶然相逢,也可能是在卡隆的角斗士竞技场里,他会是那名浴血的角斗士,而这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领袖,将变成他的一名观众。自己会在看台上看到他吗,在他伤痕累累地举起敌人的头雕,朝着所有人咆哮时,他会在哪儿?他会在角斗场外的出口处等待他吗?

“如果我们还能相见,”D-16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了那副肖像,“或许我们会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

“我们已经是了,”领袖微微点了点头,他想要朝对方伸出手,但很快发现他不能够突破画框的边缘,于是非常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手,“如果我听说了你的名字,我会来找你的。”

“可你根本不知道我叫什么,”年轻的赛博坦人回答道,“你能预知未来吗?”

“我不能,我的朋友,”领袖回答道,这次他的语气里不再带有歉意,探矿机感觉得出来,他轻松多了,“但我想,当我再听到你的一切,你的想法,你宣扬的理论,你的意志和你的故事时,我会认出你来的。名字或许会改变,但是你是不会变的。”

“我会等着的,”探矿机回答道,“无论多久我都会等着的。”

他已经想好了,无论是从战略意义还是其他角度来说,他都需要这位领袖。他的到来将是他阵营中的有力支持者,而他们必将享受志同道合、亲密融洽的未来,他们会携手改变赛博坦,将位阶制度残存的一切压迫手段销毁殆尽,到那时,所有赛博坦人都将迎来真正的自由。他芯潮澎湃地幻想着这一切,他太激动了,以至于忘记了自己可能与对方争吵、冲突和对抗的可能性。D-16完全忘记了这一点,他的芯中满是对未来的愿景和计划。

“我要离开了,抱歉,命运的洪流正在催促我,”红蓝色的领袖在肖像中微微颔首,“我想这是我和你最后一次说抱歉了,下一次你遇到的将是全新的我,一个普通的,但是渴望改变的赛博坦人。”

“那么再见了,领袖,此刻我还充满怒意——在我愤怒时,我才会充满力量,也许是我生来如此。而现在,”D-16顿了顿,“我感到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和意志撼动位阶制度的根基。”

“但不愤怒并非软弱。”

“也许吧。”探矿机低声说道,或许是说给那位领袖听的,或许是说给自己听的,或许两者都有。

“为了所有赛博坦人,”领袖转过身注视着他,湛蓝色的眼睛像是想要将一切印刻进内存盘一样,带着留恋和不舍地望着他,“再见了,我的朋友。”

D-16刚想说些离别的话语,但领袖的画像已经消失了,除了破碎的金属画框,那个地方空空如也。

他的芯中闪过一丝不安,这种不安和焦虑很快又被空空荡荡的大厅走廊成倍放大,他的怒意也被这种感情所侵蚀——赛博坦在上,只有普莱姆斯知道此时他有多么惊慌。


威震天上线时收到了声波的消息提醒,他的情报官就红蜘蛛试图教唆一小撮飞行单位叛逃的问题,写了一份简明扼要的作战计划。

怒气冲冲的霸天虎首领刚想从充电床上起来,就看到了击倒发给他的常规机体监测报告,报告显示威震天在上一个充电过程中火种受到了一次大幅度的震荡。击倒在结论中认为,目前看来这对霸天虎的机体安全没有太大的影响,他建议威震天增加充电时间、合理进食和保持良好心态(谁知道这是击倒从哪里抄来的,尤其是保持良好心态这一条堪称可笑),但是如果反复出现,他就需要再来做个全面的检查。

威震天回忆着自己昨天的充电过程,他昨晚遇到了擎天柱以及他的小汽车人们,轮子们一看到他的到来,立刻大喊着霸天虎首领的名字慌不择路逃窜,如果不是擎天柱的指挥,或许他还能砍下两个小汽车的头雕。他回到报应号自己的舱室里充电之后,再上线就是现在。

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了。

威震天又翻出自己的健康监测报告,他的火种波形图看起来非常奇怪,尤其是在某几点,跳跃得堪称嚣张跋扈。

一定是梦到了什么,威震天想着。他苦思冥想了一会,发现自己一点头绪都没有。管他呢,不过是一些存储碎片的整理,这是常有的事情,他经常会梦到很久之前的事情,久到他甚至还没有想要成为威震天时候的事。

现在,他要去领导他的霸天虎了。他要消灭残存的汽车人和他们的领袖,在这一点上,世上没有任何理由能使他改变决心。


End


关于第十三天元与OP的关系,阿威与OP纠葛数百万年的故事,安利大家来看猫猫太太的《原始天尊圣约》论文《漂泊止于恋人相遇》! 这里这里 

——————————

想了想这篇好像是D-16×第十三天元啊陷入沉思

评论(64)
热度(834)
  1. 共7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frye | Powered by LOFTER